中国之声公号消息,谈到师生关系,大家常会想到这样一句话,“一日为师,终生为父”,教师把学生当作弟子,兼具传道、授业、解惑等多重职能,学生则视老师为遵从和感恩的对象。
上个月西安交大药理学博士杨宝德溺水身亡,有媒体报道称,杨宝德生前经常被导师要求帮忙处理私人琐事。西安交通大学近日回应称,涉事博导被停止招生资格。令人唏嘘的悲剧不得不让人反思,今天的大学校园怎么了?师生关系为何成为痛点?
杨宝德之死令人惋惜
曾经一度对未来充满希望的西安交通大学药理学博士生杨宝德,在12月25号那天溺水身亡。警方认定,无证据表明系刑事案件。
中国青年报以《寒门博士之死》为题刊发报道,称杨宝德生前常被导师要求帮忙处理私人琐事。这些琐事包括:陪吃饭、挡酒、浇花、打扫办公室、拎包、拿水、去停车场接导师、陪逛超市、装窗帘等。
杨宝德女友吴梦认为,出国无望,学术无果的情况下,过多的杂事让杨宝德产生了巨大的精神压力。
吴梦:当然,我不能说这百分之百都是他老师的责任,我觉得如果分这个责任,可能老师占了70%,我占了30%。
西安交通大学成立了专项调查组,调查中有11位教师、多名学生反映,杨宝德导师周筠比较关心研究生,包括杨宝德的生活、学习及科研,但确实存在让研究生到家里打扫卫生、陪同超市购物、洗车等行为,平时在与学生的交往通讯中,也有说话比较随意的情况。
校方已对周筠进行严肃批评教育,校学位评定委员会取消了周筠的研究生招生资格。对于这样的处理结果,吴梦并不满意:
吴梦:学校虽然取消了她的招生资格,但在整个声明里并没有说他的导师跟这个事情有什么关系,只是说让学生做了一些杂活儿,语言比较随意,并没有深刻反思这个事情。
目前,西安交通大学医学院里有关周筠的博导资料已经删除,记者多次尝试联系周筠,电话无人接听。作家六六在微博评论此事称,“装个窗帘、买个菜、打扫个卫生就委屈死了。”“你伺候老师,那不是应该的么?”也有网友认为,杨宝德“太脆弱,导师再虐也不应该轻生”。杨宝德做出这样的草率决定,令人惋惜,除了他自身的心理问题之外,事件也暴露出高校导师权力过大的问题。
博士生导师权利有多大?
导师有令,学生不得不做。知乎上一位自称西安交大工学院研三的用户称,“想起前不久,导师威胁我:你就别想毕业了。诸如此类的话,我已经听了无数次。研究生两年半,干了无数琐碎的事情,从财务报账到打扫清洁,从给导师搬东西到替监考,可以说做过除科研以外所有的杂事”。
实际上,近些年,已经有不少高校“丑闻”被曝光。2013年,北大信息科学技术学院研究生杨恒明发出一封“退学声明”,里面说,“如果这样毫无意义的苦力劳动也好意思号称 科研 ,本人的确没有参加也不可能参加”;2016年,河北一硕士生拒绝为导师打工得零分评价;在西安另一所知名高校,2017年6月发生一起博士生跳楼事件。
西安某校博士毕业生张先生(化名)说:
说导师权力大不大,还是比较大的。问题它有个最长期限和最短期限,很灵活,比如博士吧,可以三年或者三年半毕业,最长可以七年毕业。谁来决定,说起来看你科研水平和论文水平,其实就是导师同意不同意。
在这种情况下,即便满足答辩条件,导师也可能以各种理由延期。一位匿名网友说,比如“学院硬性要求的文章数量达到了?还有课题组的标准;课题组标准达到了?可以说工作量不够;工作量很大了?可以说创新性不足”。
张先生说,不少学生做科研,就是为导师打工,博士的学术压力和就业压力都很大,大部分导师是在学术上严厉,确实有导师要求学生做学术之外的杂事。
而想换导师,有时候也并不容易。西安交大规定,研究生学满1年后,转导师申请无需原导师签字,该校2017年有305人成功转导师。但杨宝德的情况是,在西安交大药理学系7位博士生导师中,包括周筠教授在内的至少三位教授同为其中一位教授的学生。杨宝德的硕士生导师也和周教授同出一个师门。
吴梦:不可能一个老师为了一个学生得罪要相处很多年的同事。所以转导师这个事情大家都懂的,我们这个圈的人都懂,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,很多老师都不敢要你。
建立导师权力制约机制
吴梦本身也是一名博士,她呼吁建立相关的举报和监管机制,制约导师权力,避免悲剧重演。
吴梦:现在很多学生可能也在受这种折磨,我希望教育部专门能有个举报的机构,能让学生向他们举报,由他们出面来调查。
21世纪教育研究院副院长熊丙奇认为,学生流行叫导师“老板”,这是一种师生关系的异化。目前我国导师制并没有贯穿学生的招生、培养和答辩始终,令导师很容易把学生当成“私人劳动力”,学生也为此感到苦闷,要在落实导师责任的基础上,建立利益回避机制。
熊丙奇:要建立导师权力的制约机制,一方面要落实导师的招生制度权、培养制度权,用导师的学术声誉来保证学生的培养质量;另一方面要建立整体的学术评价体制,以及利益回避机制来保障教师的权利被落实,而不是被滥用。